佳句分享

念念不忘,必有迴響。(摘自電影:一代宗師)

2016年1月3日 星期日

寂寞擁抱

暖冬中的第一波寒流終於來到。艷陽高照,寒風凜冽。

我伸手收籠外套的領口,走出巷口覓食。寒風襲來,我將沾著些許寂寞的指尖深入手心,收進口袋裡保暖。親愛的,這是你離開後的第二個冬天。想念了,你知道嗎?

從前你總是緊握著我的手,放進你的口袋裡。記得嗎?

菜市場旁那攤你最愛的麵店裝潢後重新開張了,我走近瞧,彷彿想確認一下還有沒有從前的樣子。老闆還記得我,熱情地招呼著,對我介紹新菜單,要我嘗嘗。店內的新裝潢很漂亮,相較於以前,明亮、乾淨許多。但我笑笑地拿了張菜單後,便離開。

回憶裡有你的地方,又少了一個。

走著走著,我轉進麵攤不遠處的便利商店。身後進來了一個年輕的媽媽帶著個大約五、六歲的小孩。小孩拉著媽媽往冰品櫃走去,嚷嚷著想吃冰,女子跟著孩子走到冰櫃前,兩人站在那看了許久,有趣地討論著要吃什麼口味的冰淇淋。我站在飲料櫃旁,靜靜地看著他們。

曾幾何時,我也想像著自己會有個孩子。或不只一個孩子。


找齊了小表妹要我幫忙買的偶像明星商品後,我走近櫃台結帳。「你很久沒來了喔!」店長熟悉地和我親切寒暄。我笑笑地點了點頭,「最近忙」,簡單的吐出了幾個字。



嘿,你知道嗎?這是我最近兩週以來的第一句話。將自己關在家裡半個月,像是要設定一個遊戲或者儀式那般,我依照規則在跟家人交代了要出國一段時間後,關閉了電視、電腦和手機。也關閉說話的功能。然後開始一個模擬的旅程,極致的沈默。


我想知道,安靜到底,會不會就能感覺到那個人們傳說和我們相同場景的空間,並且存在著你。曾經,我們討論過太多的生死,但卻沒想過迅雷不及掩耳的遽變。你離開後,我始終沒掉下一滴眼淚。因為我相信你說過的,死亡,只是換一個空間和形式的生存。你一直都在,我深信不疑地過著每一天。

不同空間的彼此陪伴裡,我偶而說著生活工作的大小事,但熱切回應我的總是殷勤的寂寞。企盼著感受到你的一點點氣息,但除了城市的喧囂外,也只有蕭蕭的空靜。我望著手裡那張我們去爬山時,你臉龐上撒著金黃笑得燦爛幸福的照片。許久,許久,直到眼皮不敵深深的疲倦。


一如往常地,鬧鐘響了,我依然賴床,半夢半醒間看著你起身,梳洗後你來搖搖我,親暱但嚴厲地喚我起床。迷濛間聽著你在廁所刷牙梳洗的聲音,聽著你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,於是傳出了晨間新聞的播報。矇矓間,你彷彿披著一件灰濛柔順的披風,是我沒見過的。是哪時候你新買的嗎?想著想著,我又再一次睡去。

『這幾天你在那個城市天氣一定晴朗,因為你就是個太陽。有空想念我的話就上線來說晚安,讓夢裡星光燦爛...』我伸手摸索著傳來鈴聲的手機,還沒來得及看來電顯示,便接起了電話。「喂」我說。「起床囉,今天是重要的日子唷!」我熟悉的聲音,才說完這幾字,電話就掛斷了。掀開棉被,我身上也出現了那件灰蒙柔順的披風,疑惑著,是你留下的嗎?這才想起,方才電話裡傳來的,是你熟悉的聲音。第一次,淚水終於不由自主地潰堤,我哭著喊著,好想念你。許久後,累得再次睡去。


「鈴~鈴~鈴~」門鈴罕見地響起。我木然地起身走向對講機,原來是隔壁鄰居阿姨,掉了大門的門禁卡。突來的鈴聲也重新啟動了這些日子來,全然的靜止生活。『好吧,也許是該出門走走』我邊刷牙,邊這麼想著,同時也回憶著方才電話裡的聲音。重要的日子嗎?好吧,也許是吧。



轉身離開便利商店前,瞥見一旁報紙的日期,不自覺地微笑了。原來,你還記得今天是我們的週年紀念日,難怪你說是重要的日子。想著想著,掛著微笑的我紅了眼眶。步出便利商店後,在階梯旁的人行道望著遠方,眼前彷彿看見了你得意的回眸一笑。原來,在不同空間但相同的場景裡,我們都披著一身寂寞生活著。寂寞,是我們間最親密的連結。寂寞,像是愛情派遣的使者,忠實地陪伴著。直到,我們都各自遇到下一段愛情。今天的陽光耀眼,空氣間折射出微微地晶瑩,我伸手輕觸。手掌在空中緩緩地旋轉,輕輕地移動,感受著。

灑落的金黃下,我伸出雙手,輕擁著披著寂寞的你。你無聲地要我允諾,在各自的時空裡,我們都要認真的生活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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