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圖為母親近日練習的水墨畫)
繪畫的美醜,其實因人而異,因此而不會有標準答案。
或者說,好看不好看,其實都沒關係。
因為對創作者而言,都有他自己的意義和見解。
前些日子,在和小夥伴聊起「小時候」這個話題時,不自覺地,越回想越清晰。說著說著,於是哽咽了,好像終於懂了當年當時候的我的委屈了那種感覺。眼角默默地也噙了淚,紅了鼻頭。
小夥伴的爸媽,向來不在乎成績,他的印象中,父母也從未因為成績考不好而責罵他。但我就不同了。在記憶裡屬於因為考不好被責難,因為擔心爛成績被母親知道後隨之而來責難的心理壓力有許多,甚至有因此而失眠的案例。不自覺地,在長大的過程裡,我好像要自己成為那個努力滿足母親期待的自己,深怕自己如果沒有符合期待,他是不是就不喜歡我了那樣的感覺。
現在的我回想起來,實在覺得完全沒必要。不過,我想也因為我終於走過了那個過程,現在的我才會說出『完全沒必要』這樣的話吧。畢竟回頭看,總是信手捻來。
但說著「完全沒必要」的同時,其實回憶裡那股因為成績而擔憂、因為做錯事而害怕的感覺,也逐漸湧上心頭。長大的我可以理解那是父母對自己的期待,但小時候的我終究因為那樣的害怕與壓力而受傷了,而父母卻未必能夠察覺。要說對父母從未有過怨懟,那肯定是騙人的,但我也明白,父母有著他們自己的成長脈絡,許多時候對伴侶、對孩子,甚至對他人的傷害都是自己很難察覺的,更別提調整改善了。現在的我客觀地看來,父母也是在學習中成長,畢竟沒有人教導他們怎麼成為父母,更別說怎麼樣才是好或不好的父母。
小時候許多事情,父母對於我的標準與手足不太相同,也許因為孩子個性不同,也許因為不同年齡養育孩子心境不同吧,年紀大了總會多些寬容與智慧。但對於青少年時期死小孩的我來說,相形之下,總會覺得有些差別待遇。簡單來說,就是種「弟弟可以靠姊姊」,但「姊姊得靠自己」的感受。於是長久下來,也讓我形成了獨立兼具不安全感的性格。
跟小夥伴聊著聊著,其實我也不懂他到底有沒有聽懂我的心情,或者他根本已經夢周公去了。但我似乎逐漸找到了自己需要的那個關鍵詞,沒關係。
是啊,我好希望在我表現不好的時候、搞砸事情的時候,聽見父母告訴我沒關係。那是一種被同理、被陪伴、被支托、被無限包容的需求。但往往,過去的我得到的不是這個。
我的獨立且不安全感,特別明顯的一個案例是這樣的。
大學畢業後有一次在一天內先是出了車禍又丟了包包,我也沒打電話回家,直到家裡接到了警察的電話,說我的包包被好心人士撿到,送到了警局,父母才知道我那不可思議的一天。我事後回想當天的經過,想著「我怎麼會下雨天出車禍飛起來,然後想爬起來,但因為頭暈又全身疼痛起不了身,於是乾脆自己躺了一陣子,頭不暈、沒那麼痛了,再爬起來、把機車牽起扶正,接著繼續騎車去上班。到辦公室前先到了藥局買外傷藥,連藥局老闆娘都被我一身狼狽兼磨破的牛仔褲嚇壞了,賣我藥還堅持幫我包紮,勸我不要去上班失敗後,硬是去樓上住家拿了條牛仔褲要我帶著去辦公室更換,才讓我離去」,這個過程裡,我完全沒有想要打電話給誰尋求協助,我問自己『你到底是堅強還是有病?』老實說,我傾向後者。但說穿了,其實就是不安全感吧,當下的我的心裡,大概就覺得自己像蜉蝣吧,完全沒有那個令我信任或安全感的對象想尋求協助。而在這一天的特殊情況下,我想某一程度也是反映了那時候我心裡的真實意識。
想要的沒關係和一直存在的不安全感,與母親終於有逐漸的和解。
那年我工作不順心,和母親分享,原以為他會像我小時候的經驗,認為是我自己的問題,要我檢討,但母親聽完只淡淡地說了句「不想做,也可以回來啊」。當下的我沒太多反應,但回想起當時對話的情景,總令我鼻酸和感動。簡單的一句話,填補了多年來沒關係和不安全感的空洞。
關於過去的那些難過與傷痕,我想,我已經逐漸能夠告訴小時候的自己和過去的母親:「沒關係」。
親子間的和解,雙方都得願意給彼此很多很多的空間、時間和機會。
我終究相信,大部分的父母是很愛孩子的,只是,也許他們不懂得怎麼教導,因為他們並沒有被教導如何養育孩子。而長大的我們,在明白受傷了其實沒有關係後,我們依然可以選擇與他們尋求理解、原諒,與更多的愛和包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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